1994年春天,在中國大陸同時推出了三張專輯,分別是竇唯的《黑夢》、何勇的《垃圾場》和張楚的《孤獨的人是可恥的》。這三位搖滾歌手同屬于臺灣滾石公司的下屬機構“魔巖唱片”,因此被稱為“魔巖三杰”。
其后的十年,是這三位當時的超級****為跌宕起伏的十年,他們的故事說幾天幾夜也說不完。但是再之后,這三人幾乎同時從大眾眼中消失了,偶有的新聞也幾乎全是低俗的花邊,而現在的九零后們甚至都沒有聽說過“魔巖三杰”這個詞吧。
作為曾經供職媒體的圖片攝影師高鵬,恰巧從2004年開始有意無意的捕捉到了這三名音樂人的“第二個十年”,連同當時的搖滾音樂人一起(崔健、朱哲琴、張淺潛、張瑋瑋、小河、***青年旅店樂隊、清醒樂隊、新褲子樂隊等等),我們看到了一個更為深邃的音樂人的世界。這些照片彌足珍貴,恰是因為它剔除了媒體報道中的激情與沖突,回到了照片與個人。而我*愿意花時間仔細打量的,是這又一個十年間,歲月刻在他們臉上的樣子。
在郭小寒的《靜水深流——10年民謠黑白影像記錄》中有這樣一段描述:“可能‘靜水深流’這個名字里水太多了,演出當天非常悶熱,晚上下了特別大的雨,麻雀瓦舍門口真的變成了一條河......從那時候起,我們因為身份的轉化,逐漸從臺下走向了后臺,也看到了這些音樂人們更真實的、即興的、突發(fā)的樣子,在今后的日子里,我一次又一次地在臺前幕中看到他們,那些面孔也逐漸清晰和熟悉起來......”
可能這段話正是閱讀這些照片***的指引:過去的激動與輝煌轉瞬即逝,但生活依然滾滾奔騰裹著你向前奔跑,唯一不同的是你看到世界的樣子更真實、也更透徹。
高鵬,畢業(yè)于河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,曾任《中國周刊》攝影,現職業(yè)藝術家,主要以攝影影像媒介創(chuàng)作。工作生活在北京。
莽撞
——高鵬自述
我生在北方小城保定,曾就讀河北工藝美術學校(一所美術中專)。一個自由散漫的美術學校,總是有一些成天抱著吉他的長發(fā)學生,我們那時聽著90年代中國搖滾樂在畫室畫畫,翻著雜志去摸索搖滾樂和歐美現代音樂的歷史。上學時候為了能聽到更多音樂還和朋友去天津進貨倒賣過打口磁帶。
竇唯,2008年,北京。
大學畢業(yè),因為北京有搖滾樂和藝術展,所以就來到了北京,那時甚至能在無名高地酒吧看到竇唯免費演出。2004年后為《通俗歌曲》《滾石》中文版等雜志拍攝音樂人。開始攝影的時候去霍營拍攝過音樂人張瑋瑋、“潛水艇”等樂隊,幫白糖罐老羊(演出策劃人)拍演出,老羊說想盡量多記錄這個時期的中國音樂人,覺得地下音樂人的狀態(tài)或許能代表這個時代的北京吧。我們一起探訪拍攝當時住在北京香山的周云蓬,我記得周云蓬幽默樂觀,床頭還擺著一幅畫。
張楚參與錄制紀念張炬的專輯《禮物》,2005年。
何勇,北京what酒吧,2005年。
2005年我在媒體做攝影,當時和記者郭小寒搭檔采訪拍攝許多搖滾樂音樂人、藝術家。我盡量把音樂人拍的和音樂給我的感受相關,還是挺愉快的一段攝影時光。國內唱片版權音樂節(jié)演出市場日趨成熟規(guī)范,搖滾樂隊似乎也從莽撞生長的年代逐漸走入市場化商業(yè)體系,不過我還是很還念早年音樂節(jié)和酒吧演出打扮怪異個性的人群,還有音樂節(jié)現場溜白菜的行為藝術家。
張瑋瑋 北京東直門 2008年。
以下文字摘自《靜水深流——10年民謠黑白影像記錄》。
河酒吧2002年結束之后,張瑋瑋和很多樂手都離開了這個城市的文藝中心,如果說南三里屯的日子像隔著一層熱氣的黃金時代,西北五環(huán)之外的霍營的日子像冷靜的白銀時代,在這里,樂手們互相切磋技藝,排練磨合,孕育著新的可能。張瑋瑋加入了IZ樂隊,跟馬木爾學習冬不拉,并在多個樂隊中擔任“多功能樂手。”
2008年,鼓樓的疆進酒,張瑋瑋與郭龍經常在這里和朋友們演出,也是定期排練的匯報成果,那時的疆進酒只能裝下100多人,每次都很熱鬧,他們在MicroMu旗下發(fā)表了現場專輯《你等著我回來》,作為一對組合算“正式出道”。
2007年開始,張瑋瑋與孟京輝合作戲劇作品,專輯《白銀飯店》里的很多歌出自《三個橘子的愛情》,那是孟京輝的第一部音樂劇。往返于鼓樓的疆進酒和東直門的蜂巢劇場,張瑋瑋選擇回到了二環(huán)以里生活,他說他幾乎在東四十條的每一條都住過,未來也許會寫十個東四十條的故事。
還是一間干凈的屋子,他對著陽臺練琴,空曠、寂寥又寧靜。這張照片*吸引我的是那張《再見列寧》的原聲黑膠。看到這張照片,總會想起《花瓶》的歌詞:“總有一些馬,想回到古代;就像一些人,懷念默片;就像一些鮮花,渴望干燥和枯萎,這樣就能插進花瓶。”
小河在北京D22酒吧 2009年
2009年的小河暫停了“美好藥店”這支樂隊的相關事物,開始獨立的以個人身份創(chuàng)作發(fā)表音樂作品,他簽約了兵馬司廠牌,出版了個人專輯《身份的表演》,當時五道口的D22酒吧做的***演出,D22舞臺其實很小,但小河堅持在舞臺上做了一個超級大的人臉的裝置藝術作品,舞臺的燈光就在這個人臉上變幻,臺上的小河也在變幻著他的臉,這是他開始嘗試實驗音樂、即興表演和舞臺劇的結合。那時的小河是*難以被定義的,另辟蹊徑是他,劍走偏鋒是他,鬼哭狼嚎也是他,“何國瘋”的名字從那時起流傳開來,也是未來無數可能的開始。
夏天的D22酒吧,已經有些局促而悶熱了,那也是中國新聲代的獨立音樂開始發(fā)熱的時候,我們在狹小的D22看了很多看似粗糙躁動實際充滿力量的演出,那也是中國獨立音樂的無數可能的開始。
郭龍 麻雀瓦舍試音 2011年。
2011年,《靜水深流》紀念河酒吧10周年的演出,是我和戲劇制作人崔文欽正式一起合作做劇場民謠的開始,也是我作為“民謠經紀人”的開始,2011年初我剛生完孩子休產假,周云蓬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“我們現在有幾個人的演出想讓你統(tǒng)一管理一下,我們想成立一個民謠聯盟。2011年是“河酒吧”10周年,為了紀念這個中國當代民謠的發(fā)軔端,也為了體現民謠聯盟正式成立要做點大事,于是我們就以“河酒吧”的名義成立了“河聯盟”,于是我的qq上突然出現了周云蓬、張瑋瑋、張佺、吳吞、劉東明、冬子,這些平時看演出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的民謠音樂人,我們開始在群里一本正經地開會討論,籌備“河酒吧”10周年的紀念演出。
可能“靜水深流”這個名字里水太多了,演出當天非常悶熱,晚上下了特別大的雨,麻雀瓦舍門口真的變成了一條河。圖中是正在排練的郭龍,從那時候起,我們因為身份的轉化,逐漸從臺下走向了后臺,也看到了這些音樂人們更真實的、即興的、突發(fā)的樣子,在今后的日子里,我一次又一次地在臺前幕中看到他們,那些面孔也逐漸清晰和熟悉起來。
崔健在CD咖啡酒吧,2005年。
何勇 北京鼓樓地鐵2005年。
張楚 2016年。
清醒樂隊在沈黎暉家中 2008年。
鄭鈞 2007年。
***青年旅店 董亞千 北京草莓音樂節(jié) 2011年。
音樂人宋雨哲2016年后山藝術空間演出。
音樂人黑刀。
麥子,2018年北京郊區(qū)。
竇唯 2005年在內蒙古。
竇唯 在2018草莓音樂節(jié)。
莫西子詩,2015年。
張佺,2015。
摩登音樂節(jié),2010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