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部分長沙中老年人的午后時光都獻給了麻將,我在午后偶遇這位戴著白色厚框太陽眼鏡,騎著亮紅色摩托車的阿姨,我猜想她不是去打麻將,或許是去跳舞、唱歌,播放的音樂應該是八十年代的迪斯科或港臺流行金曲。
這是一位摩的司機,嚴格來說也算是非法營運。他們有個小團隊聚集在這個地方,四五個人,一人一臺車。我被這位身穿藍色工裝叔叔吸引了,他側(cè)身靠在摩托車上的狀態(tài)讓我覺得很瀟灑,像是悠閑的水手倚靠在甲板上。
不管嚴寒酷暑,我都投身街頭,不停地行走、按快門,“微信步數(shù)封面霸主”一度成為朋友給我的頭銜。剛開始,每次拍攝都很緊張,畏畏縮縮的,怕被路人發(fā)現(xiàn),不敢湊得太近,總覺得自己在打擾別人。曾經(jīng)遇到陌生人要求刪除照片,甚至有被攝者搶過我的相機……
大概拍了一年后,我被很多場景下真實的畫面所感動,覺得那些美好與可愛的人們需要被記錄,觀念上的轉(zhuǎn)變使我有一種近乎于使命感的心境。我漸漸放下畏懼,摸索出自己的方式,在夜晚,用閃光燈進行近距離、更直接的拍攝。
我開始享受在街頭拍照記錄時的狀態(tài),整個街道就是一個個不同類型的舞臺。而我,作為選角導演,穿行其中,呈現(xiàn)出各種戲劇性畫面。在一家五星酒店門口,我與這位波點紅衣大叔擦肩而過,那時我剛看了搖滾電影《天鵝絨金礦》不久,性別模糊化的特質(zhì)給了我強大沖擊。后來,有人說他像《波西米亞狂想曲》皇后樂隊的主唱Freddie Mercury。
寒冷的冬季,一位身穿皮衣皮褲,腳踏皮鞋和皮套的快遞大哥路過90年代開始營業(yè)的老舊電腦城門口,他邁著大步子,走路迅速,我感到他的身體有一股沖擊力。背景零星的光亮與快遞大哥身上的反光條結(jié)合這股沖擊力,讓我聯(lián)想到賽博朋克。
有一天,我穿著棉睡衣下樓買酒,看了眼窗外正下著雪,作為南方人一下子興奮了,拿著相機出門打算順道拍飄雪,穿著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上,看到遠處有一個略顯魁梧的人迎面走來。凌晨的街道空蕩蕩,他走路的姿勢吸引了我的注意,慢慢地我們越來越近,我下意識地拿出了相機,我們更近了,他讓我覺得有某種力量感,我開始調(diào)整手動閃光和光圈以及快門,在交匯的一瞬間按下了快門。
大雪過后,陽光出來。雪開始消融溫度卻沒有變化,體感甚至更冷。下午,我?guī)е匾赓I的防凍拍攝手套出門溜達。在一個老舊社區(qū)的花園,我遇到了這位大叔,他有著和許多中年男性一樣稀疏的發(fā)量,與地面消融的白雪似乎是某種呼應,讓我看到了一種在消解狀態(tài)下的美感。
在抓拍了大量的街頭中老年人群的時尚照后,我想與這些有意思的叔叔、阿姨,爺爺奶奶們一起互動,打破拍攝的局限性,把中老年時尚用更直觀的方式去呈現(xiàn),于是衍生計劃Adorable Passerby Mix Plan (APMP)就誕生了。
我挑選出其中一部分的照片,對中老年人群的服飾元素進行copy,進行再創(chuàng)造,保留他們獨特審美的同時,融入一些新的奇妙思想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