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荏苒,家族經(jīng)營的小作坊漸漸沒落,家里人開始重新找出路。1999年秋天的一個下午,楊光均的父母給他找了一份泥水匠的活?!八麄兿胛矣袀€手藝,再找個女孩生個娃。”
不過,楊光均拒絕了父母的安排:“我要去學攝影,已經(jīng)找好學校了?!?br/>
那天下午,楊光均在院子里跪了足足3個小時,涼涼的秋風灌在他的褲腿里。最后,母親從屋里走出來,紅著眼圈說了一句:“爸爸說了,你從沒收過稻子,你和他收了那幾畝稻子,才能走。”
楊光均愣了愣,看著父親一閃而過的身影,就跟了上去。夜晚,10月的月光打在金黃色的稻子上,稻子蛻變成銀白色。父親不說一句話,走在前面,背著一背簍的稻子。楊光均提著鐮刀,靜靜跟在背后。一直到午夜,4畝稻子收完了,父親又一聲不吭地回到家,走進了屋里。
回到家,楊光均仍緊攥著鐮刀,布滿了血痕的雙手傳來了一陣陣疼痛,內(nèi)心里卻充滿了抑郁不住的喜悅。他知道,父親默許了他的請求。
幾天后,沿著收割過的稻田,楊光均握著200塊錢,背上裝著被褥和衣物的背簍,踏上了求學之路。
如癡似狂:深夜里驚呆昔日室友
因為沒有攝影專業(yè),楊光均在縣城一所職高選讀了廣告設(shè)計。畢業(yè)后,他來到瀘州的一家影樓,成為攝影師助理,但實際工作就是干雜活,根本就沒有摸相機的“資格”。但就是看看,楊光均也興奮不已。
聽攝影師們聊天時說“照相時手不能抖”,于是他撿了院子里最重的磚頭,每天端來端去;看到一本攝影書上介紹“攝影是光和影的藝術(shù)”,于是他就每天跑到有高樓的地方,去看那里的陽光和高樓玻璃能構(gòu)成什么樣的畫面,還去對比早晨以及正午的陽光和晚上的月光有哪些區(qū)別,經(jīng)常被曬得眼淚直流;看到攝影師們給模特們擺姿勢,他像是著了魔一樣,每天回家后把被單披在身上,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……
楊光均當年的室友阿卓爆料:有一次,他深夜出來上廁所,吃驚地看到楊光均還在鏡子前搔首弄姿,“還以為他中邪了?!?br/>
2001年10月的一天,楊光均的機會終于來了,同事小田跑過來告訴他:“有個40歲的胖大姐來了,‘大師’們都不理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首次操刀:胖大姐向他低頭敬禮
那是楊光均第一次摸到“135”老式相機,“它比磚頭輕一些,外殼光滑并不扎手?!碑斕?,楊光均卻像舉著一個千斤重鼎一樣,異常緊張。
他跑過去用顫抖的聲音告訴那位胖大姐:“你要幻想自己就是一個古代的美女?!庇峙艿搅硪活^調(diào)燈光,然后站到光源和那位大姐中間,自己把披肩披在肩上,扭著扇子翹起蘭花指,腰身扭得變成了一個S形。“你就這樣這樣!”
胖大姐被他一連串的動作笑得跪在地上:“小伙子啊,你發(fā)什么神經(jīng),怎么那么搞笑?”楊光均又慌又窘,一直折騰了2個小時,胖大姐看他可憐,終于配合起來,開始做起一個個簡單的動作。楊光均干脆牽著那位大姐一起跳舞:“記住,你是一個美女!”胖大姐被他逗得大笑,漸漸地不再拘謹。
那天的拍攝持續(xù)了4個小時,胖大姐滿意地告訴楊光均:“10年啦,我還沒這么放得開過?!?br/>
楊光均說,那位胖大姐來取照片的時候,把一張照片捧在胸口,對著他微微低頭敬了一個禮。
終遇伯樂:堅持不懈的攝影探索
給胖大姐拍照的事情傳到老板的耳中之后,楊光均單獨操刀的機會逐漸多了起來——盡管多數(shù)還是其他攝影師們不愿意接的活,楊光均卻做得特別賣力。
幾年后,他和學廣告設(shè)計時的一個同學相逢,得知這位同學自己開起了影樓。楊光均效仿同學,辭去了工作,也自己做起了影樓生意。
楊光均的影樓生意越做越好,他漸漸留起了長發(fā),結(jié)識了女朋友,后來又結(jié)了婚。然而,他并不安于現(xiàn)狀,他覺得自己的積累還不夠。
在影樓生意最好的時候,楊光均把影樓關(guān)了,四處打工,足跡遍及四川,云南。
26歲那年,楊光均回到瀘州,在林儷爾妃重新開始了專業(yè)攝影師生涯,并在老板的支持下著手創(chuàng)造新的攝影風格?!皵z影棚的情景化改造或許是我以后的方向?!?br/>
楊光均感謝在他生命每一個節(jié)點上支持他的人,當然也包括現(xiàn)在的老板林芝群:“一個爽快的伯樂,她接受了我一個個瘋狂的想法?!?br/>
林芝群笑說:“為了他這句話,下次聚會時,我也要多和他喝一杯。”
回顧10多年的攝影生涯,楊光均說,他也弄不清自己當初的選擇究竟是好是壞,他只確定,這是兒時自己最大的夢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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