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拍人像啟示錄（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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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像攝影，是眾多攝影愛好者的啟蒙類型。由于普遍的、良莠不齊的商業(yè)人像攝影的強大影響力，造成了許多人對人像攝影的刻板印象，并在江湖上形成了流傳盛廣的人像三要素：
人要漂亮！
人要漂亮！
人要漂亮！
我當然不會去否認“人要漂亮”的好處，而想要提醒的是那種“除了人要拍漂亮之外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”的可怕狀態(tài)。因為，這種狀態(tài)會導致許多人除了虛化背景，磨平皮膚，瘦臉瘦身就無計可施的狀態(tài)。無計可施主要源于兩種情況：
「漂亮」遮蔽了攝影語言的重要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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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「漂亮」的定義狹隘
其實，回看攝影史或者翻閱Instagram，或者仔細看看周圍人的習作，許多作品已經(jīng)為我們提供了***范例。以下將推薦一些拍攝人像的啟示，介紹每位攝影師在拍攝時候的攝影語言、拍攝分析和審美要點，也會包含一些批判性的思考。
人像攝影師眾多，而下文盡量拓寬類型的維度，以希望各個程度的朋友都能收獲。
首先我們得從攝影史中找到幾位典型，以瞥見人像攝影的脈絡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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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卡梅隆夫人
“濕版上的柔焦肖像”
我們今天看英國攝影先驅(qū)卡梅隆夫人（Julia Margaret Cameron，1815-1879）拍攝的肖像攝影作品，大概會有這樣的感受：
充滿畫意
復古
朦朧美
©卡梅隆夫人，祈禱的少女
©卡梅隆夫人，希臘女詩人薩孚
現(xiàn)在許多攝影師會模仿卡梅隆夫人肖像攝影作品的觀感，以求得某種風格。那我們得說說這些風格的來源。
首先是復古感?？仿》蛉顺錾跀z影術發(fā)明之前（1815年）。事實上，她直到48歲才獲贈了自己的第①臺相機——那是她女兒女婿送給她打發(fā)退休時間的禮物。她所處的時代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，也是“濕版法攝影”的時代。因此，我們看到的復古感，來自彼時人物的衣著樣貌，以及古老的成像工藝帶來的時代距離感。
再來是朦朧美。這源于她使用“柔焦”。盡管到現(xiàn)在依然有部分人認為無限趨近焦點絕對清晰的攝影，才是“正確”的攝影，但卡梅隆夫人在攝影術誕生不久后就打破這個這個規(guī)則。當時英國《攝影雜志》甚至用譏諷的口氣批評道：“卡梅隆夫人要先學會了使用照相機，也許能拍得好一點。”
而事實上，柔焦是卡梅隆夫人有意為之。有個客觀因素，濕版攝影所需要的的曝光時間要遠遠長于今天的數(shù)碼相機。而主觀上，她表示在自己對焦過程中，如果發(fā)現(xiàn)肖像很美時，便不去追求清晰焦點了。由于她對柔焦的偏愛，也讓她有意選擇低質(zhì)鏡頭、增加曝光時間、在鏡頭上涂抹油脂來增加圖像朦朧感。所以人們普遍認為卡梅隆夫人是一個以直覺而非技術標準創(chuàng)作的攝影師。
上述的特質(zhì)，成就了畫意。卡梅隆夫人的肖像攝影受到了繪畫中拉斐爾前派（Pre-Raphaelite Brotherhood）的影響——這讓她的作品有著明顯的畫意氣質(zhì)；而她的柔焦實踐，則可以看做是***早一批向世人宣布“攝影并非對現(xiàn)實的機械復制”，并且“超越畫家”，以更加敏銳的感知直抵人物內(nèi)心，更栩栩如生地展現(xiàn)了時代人物的真實面孔。她的肖像被評價為——攝魂。
© 拉斐爾前派女畫家 Sophie Anderson 作品
©卡梅隆夫人
卡梅隆夫人的《赫舍爾影集》被英國視為國寶，而她給我們當代攝影人的***重要啟示是并非是做了一個像是印象派的、畫意的、復古的柔焦風格，而是——珍視直覺，不為達成技術而去達成
以及，
年齡再大開始攝影，
都不算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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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奧古斯特·桑德
“以不變應萬變”
在攝影史上，奧古斯特·桑德（August Sander 1876-1964）總被表述為“德國新客觀主義攝影的先驅(qū)”。的確，他***主要的作品《我們時代的面孔》《20世紀的人類》無不透著一種——
“客觀的觀看”
© 奧古斯特·桑德
當前許多人無法理解這樣的客觀影像，認為“看起來太一般了”，而實際上桑德本人也經(jīng)歷過這樣的“困惑”。那時的普遍攝影審美還在模仿繪畫的趣味，桑德也如此，直到畫家斯威特勸說他放棄在布紋相紙上上脂的制造“油畫趣味”的做法——我想這可以看做是100多年前的“濾鏡”。
而***終桑德選擇去“濾鏡化”“浪漫化”審美意趣，用平光相紙，以更加真實、自然的狀態(tài)呈現(xiàn)人物肖像，并開始了“20世紀的人”這個龐大的攝影計劃。桑德對德國各階層人肖像的冷靜記錄，更像是一種人類學的檔案收集行為，控制變量、橫向比較，***終影響了后世的“冷面攝影”
拋開社會意義，桑德的肖像攝影在審美意趣上有太多值得學習的地方：
放棄獵奇
放棄立場預設
保留原生細節(jié)
保持距離感
© 奧古斯特·桑德
而經(jīng)過100多年，新客觀主義和“冷面”依然成為當代攝影一大非常重要的觀感，也是有原因的。這種公正平淡的攝影語言，將攝影師本人的“偏見”降到***低，而還原被攝者本人***重要的信息。這些信息穿越時間，會留給世人更加珍貴的記憶，也會讓后人讀到更多攝影師當時的“局限”之外的內(nèi)容。
就像今天我們看到《20世紀的人類》，那種日耳曼民族的驕傲、倔強、嚴肅、緊張的同一民族性格躍然紙上，而這些，并不是靠攝影師本人“立場為先”成就的。
© 奧古斯特·桑德
也許，當你還不能駕馭各種花式人像拍法的時候，硬凹不是個好選擇，客觀真誠的記錄在保存細節(jié)的同時，也會保存更多“高級感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