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漢服的人多了,漢服生意卻不好做了?以前喊開漢服工作室的小伙伴,今年叨念過好幾次“幸好沒搞”。身邊不止一位漢服店主抱怨,每個月掙得“還沒你上班多”。
在一份份產業(yè)報告里,漢服明明正在過春天,風里刮得都是錢。相關數據顯示,2021年漢服愛好者規(guī)模達到680多萬,市場規(guī)模突破百億。光是著名的曹縣,就有2000多家漢服相關企業(yè)。
聽到這里,漢服店治喪委員會的朋友坐不住了,火速甩來超長的閉店名單:梨花渡、夜雨寄北、綺楚集、南樾織造、蘭若庭、都城南莊、衣錦九都……大量虧損、融資失敗的案例令人唏噓,真是月明星稀,大樹底下不長草啊。
從2018年算起,過去四年,漢服圈經歷了一場漫長的自我革新。消費者結構變化,產業(yè)轉型升級,營銷方式迭代,新老漢服店皆或多或少感受著什么叫“熱春光一片冰涼”,艱難摸索著生存之道。
遺憾的是,從業(yè)者的這些努力沒能擋住席卷而來的閉店潮。雖說疫情沖擊有目共睹,但更深層的原因在于:漢服產業(yè)本就處于拐點。
看似熱鬧的漢服文化和無奈離場的漢服店鋪,背后到底有一道什么產業(yè)難題?而當傳統模式不再適用,這里又會成為誰的冒險樂園?
營銷的兩面
聊起漢服店鋪的生生死死,很多從業(yè)者都在頻繁提起營銷。但他們的態(tài)度截然不同,有人堅信這是成功密碼,有人則將其視作“產業(yè)的一杯毒藥”。
2018年以前,漢服老店的創(chuàng)始團隊多數是袍子(“同袍”的昵稱,漢服學習宣傳志愿者之間的稱呼,志愿為漢服復興出力)。他們會把運營重心放在生產流程,各項開支里,版權和工藝永遠占大頭,幾乎是沒有營銷費用的。
事實上,他們也沒必要大張旗鼓地推廣。彼時,漢服圈處在發(fā)展的初級階段,同袍數量雖在持續(xù)攀升,但他們集中且固定活躍于某幾個陣地,溝通、獲客成本很低。漢服市場剛剛萌芽,競爭壓力較小,從業(yè)者不需要花太多心思來搶奪用戶。
因此很長時間里,漢服店鋪用的是一套“上新”營銷方案:收到設計稿后,發(fā)到貼吧、微博和社群做做預熱,然后開意向金鏈接判斷下出貨量,再去跟工廠進行具體溝通和生產。
漢服店主青墨(化名)表示,那時沒人會通過多途徑進行推廣,頂多找相關樹洞、資訊號合作下,或者以轉發(fā)抽獎、階梯滿減的方式,直接刺激漢服消費者的關注。
“新品的推廣費用也就幾百塊”,最終銷量全靠口碑撬動。質量為王不僅是一個口號,是那些漢服老店的初心,也是它們忠實粉絲的信仰。
然而,時代在發(fā)展,環(huán)境在改變。隨著漢服文化借勢短視頻起飛,泛漢服愛好者迅速擴張,也吸引無數新的掘金者來到漢服門前。他們可能不是專業(yè)的漢服人,但絕對是專業(yè)的服裝生意人。
上千家漢服新店如雨后春筍般冒出,它們清楚把握著漢服新用戶的位置,在微博、抖音、小紅書等社交媒體,憑借一輪輪轟炸式的廣告迅速走進大眾視野。網紅博主要情,短視頻推廣要做,直播帶貨也要玩,漢服店的營銷比拼越來越激烈。
抖音走紅的聽月掌柜
盡管也有一批粉絲矢志不渝地支持著漢服老店,但高舉高打的新玩法,令漢服圈原有的“重研發(fā)輕營銷”模式相形見絀。
去年初,發(fā)現店鋪流量嚴重下滑的青墨,不得不嘗試推廣求生。趁著春季上新,她在短視頻、社區(qū)批量投放廣告,確實也因此獲得可觀數據。
但等算完賬青墨就意識到:新品銷量快速增長的背后,是利潤勉強覆蓋營銷費用的尷尬。屋漏偏逢連夜雨,此時粉絲的質疑也從漢服樹洞號傳過來,她的店鋪很快被扣上“營銷咖”的帽子。
這是漢服老店面臨的普遍難題。入坑早的同袍更適應古早的上新氛圍,對現在側重營銷的打法十分抵觸。都城南莊、衣錦江南幾家官宣閉店時,不少網友吐槽“用頭做營銷,用腳做設計”。
而幾位混得風生水起的新店主,均表示“難以體會這種痛苦”。在他們看來,賣漢服和賣現代服裝沒啥不同,**的方向都是走網紅電商模式。十三余用了短短幾年時間,就超越一眾漢服老店、完成過億融資,競爭力正在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