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所以用野生定義張寧,因為他非科班出身,在這之前完全沒想過做攝影;開始拍照了,也沒去混所謂的攝影圈;此外他的視角和狀態(tài),也都是野生的。
2017年年底,張寧、老王兩口子把做了八年的咖啡館轉(zhuǎn)手,四處晃蕩。完全沒想過做攝影,一次店里活動,朋友來拍照,張寧忽然覺得有點意思,就弄了個微單,試試看。“好像是有個定理,你在某個專業(yè)領(lǐng)域是個白癡,什么都不懂,你的進步非常非???,那個叫愚昧高峰,那個時候我進入一個頂端,覺得自己拍照好牛逼,那個時候,每天拍照修圖,然后發(fā)上去,等著人家來點贊,虛榮心爆棚,沒有100個贊,晚上都睡不著覺(笑)。”
他自己說是愚昧高峰,說自己是白癡,其實,不是這么個事兒。他在雜志工作過,有知識儲備,有一些通識,有視野,有能力在日常的世俗世界里發(fā)覺捕捉到美感,在面對的任何世界里都能找到這種美感,恰好,這個時候他拿起了相機,有了表達工具和出口。
老王說之后他們拍的很多地方,大家留言*多的是:“怎么感覺我們?nèi)サ牟皇且粋€地方呢。”其實就是觀看視角不同,不管去哪里,張寧都有自己的視角,他的拍攝角度,別人永遠偷不到。“別人的拍攝角度,我也偷不到。我會看人家好的作品,但我拒絕學(xué)習(xí)別人的構(gòu)圖,網(wǎng)上很多課程,教你如何構(gòu)圖,構(gòu)圖怎么學(xué)啊,你不可能學(xué)得到啊。”
張寧說他希望拍出陌生感,當?shù)厝说哪吧校?ldquo;比如你一直在成都,你很習(xí)慣成都的街道,我拍了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地方原來還能這樣,這就是陌生感。”當時他在強巴林寺拍了很多辯經(jīng)的照片,后來全刪了,他說一旦放大,就覺得沒意思,他說現(xiàn)在只要看到西藏經(jīng)幡的,都覺得很沒意思。“這是我個人的觀點,我希望去地域化,拍出新意出來,不要一直是那個東西。有一種暗藏的小心思、小趣味,但不要直接暴露到你面前,它有寓意在。”拍大事件、大場景,有另外的人去做,張寧說他不希望把精力消耗在這里,他要的是舒服、有溫度的東西,要自己的視角。
前些日子張寧去香港工作拍片,回來后問他交到朋友沒,他答:“我不喜歡交朋友。”采訪的那天,他講起這個場景,接著說:”其實在那種狀態(tài)下,是應(yīng)該要去交朋友的,你交了朋友,可能你的活會更多,你的人脈會更廣,但我覺得,我不交朋友,我自己會更舒服。我舒服,更重要。”很多時候,這是他在人群中的狀態(tài)。把該拍的東西拍完,沒自己的事情了,就出去兜風(fēng)了。“大家互相加個微信,交換名片,沒事混混圈子,加各種群,很累,不干這個事情,我也能活得下去,那我寧可選擇不干。我也不覺得好像不混攝影圈,我就活不下去,我就拍得不夠好,一定要混攝影圈,我才能進步。”
這么個德行,就有了野生的狀態(tài),有了自在舒展的,不卑不亢的照片。